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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贵 (第2/3页)
的幽静。 正堂之中,李陈辅高居主位,自上而下依次坐满了他门下的所有学生。此时有家仆奉上了味道清淡的香茗,奉茶的过程中举止无声恭谨,目光始终低垂,礼仪做到了十成十的规范,一看便是经过了严格的规训。 有些刚刚入门、出身贫寒的新弟子们没见过这种世面,本就被这大堂中严肃刻板的气氛弄得心中惴惴,再看主位上的李陈辅面容肃穆,两手心更是不停出汗。 不知道的,看他们这一屋子的人还以为是在默哀呢。 又哪有半分新春的喜庆滋味儿? 在这些人中,唯有紧靠李陈辅下手而坐的沈梒算得上从容。却见他缓缓品了碗中的香茗后,含笑对座上的李陈辅夸奖了几句茶香,又极为巧妙地带出了对老师新春的祝福。 李陈辅想必也是极为喜欢这位学生,面对他时终于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。 有了沈梒的“破冰”,堂中其他众人终于逮到了机会,连忙一窝蜂地接连恭贺了老师新春,大厅中僵硬板正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一些。 喝过一泡茶之后,学生们便纷纷起身告辞。李陈辅也不多留,微微颔首,便任他们散去了。唯有沈梒打算离开时,李陈辅招手唤仆从取过大氅披上,携着自己这位爱徒,缓步走至了门外的廊下。 外面正徐徐下着柔羽似的飞雪。此时的风,不紧不急,吹着漫天的雪片如河畔芦苇般飘摇,自有一番洒脱之态。 师徒二人立于廊下,静静地望着这片茫茫大雪,半晌无声。沈梒心知李陈辅留他下来,定有话说,便恭谨地垂着头静待他垂训。 果然不消片刻,李陈辅淡淡地开口道:“如今天下的局势,何如?” 沈梒一愣——他没想到,李陈辅会忽然上来就问了个这么大的问题。 这问题若是想答得全面,洋洋洒洒写上个五六页纸都说不完。然而沈梒心知李陈辅这么问定有深意,于是想了想后,便谨慎地答道:“学生以为,如今我朝错骨已正、腐肉既剃,虽短期内元气难复,但往长久了看……定是往向好发展。” 这段话,说了等于没说,也不太符合沈梒的水平。 然而李陈辅却只是平静地“唔”了声,没有斥责,亦没有点评。他顿了顿,又问道:“所以你以为,邝氏一除,便天下既安了么?” 这……话中有话啊。 沈梒的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安,敏锐的他似隐约察觉到了什么,但又不敢确定,微一犹豫后轻声躬身道:“愿听老师指点。” “你入仕几年,为师是亲眼看着你从初生牛犊,逐渐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。欣慰有之,不安亦有之。”李陈辅侧目看了看自己这位最为欣赏的学生,语态间似饱含深意,徐徐地道,“需知,纵使满腹经纶、知晓天地也不见得能做一个好官。有时,洞悉局势、顺势而为者,方能立于不败之地。” 沈梒躬身,恭顺沉默地听着。 他已隐隐猜到了李陈辅这段话的用意。 果然,只听李陈辅缓缓地续道:“论出身,邝正虽生于富户,但终究算不上世家。他为官四十余载,却比多少三朝元老更得圣心、更具权势。没有家族的扶持,他是如何做到这些的,你想过没有?” 沈梒垂眸,静静地道:“邝正其人本就机敏狡诈,又极会应和圣意——” “不错。”李陈辅断然打断了他,“但除此之外呢?” 沈梒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。 “还有……还有京城世家的默许。”他最终道。 不错,其实在今日之前,他早已想到——邝正的得势,与京城中盘根错节的世家斗争,绝对拆不开关系。 就算往上扒百年的历史,如邝正一般出身平庸的权臣也寥寥无几。能权倾朝野的,不是出身世家,便是有世家势力护航,无一例外。 那父亲不过是一七品知县的邝正,是如何做到当朝的一品大员的呢? 这却又不得不提起京城世家之间那旷日持久的权利之争了。 早在先帝在位之时,京城中的几大世家斗的是你死我活、丑态百出。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