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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狼 (第2/3页)
朝头一个佳节,正宁帝预备在太和殿举办新岁宴,京城中有头有脸的皇族宗亲和三品上的官员皆可参加。 作为三代的军门,谢父自然列席其中。当他在奉天殿外,隔着百官远远看见了自己的小儿子时,心里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——这小子,这段日子想方设法地躲着他,忙完了也不回家,口头上说得好好的“愿将此身此心许国,上护国泰民安,下守谢氏门风”,转脸连家门都不迈一个了,果然嘴上没门、办事不牢。 他这么想着,屁股底下就跟烤了火盆一样,怎么坐都不踏实。待百官礼毕,宴席歌舞开始后,谢父便悄无声息地离席起身,远远冲恰巧往这边看来的谢琻打了个眼色,转身向殿外走去。 如此庄严的宴席之上,按理说官员是不可擅自离席的。但当今体恤,一便明言道宴席之上多有年迈长者,若有不适便可自行退席,不必多礼。故而此时守在殿外的內侍禁军看谢父出来,都只是躬身退至一旁,不曾出言阻拦。 谢父慢吞吞地走着,左右看了看,悄悄来到了丹陛下的一个角落。他在此侯了片刻,果然听脚步声由远及近,谢琻转过了过来走到他的面前。 小两个月未见,谢父此时打眼一瞧他,方才心里的复杂又更重了几分:这小子,不知什么时候已长得比他还高了。肩宽腰细腿长,面容英俊深邃,那身绯红的官袍穿于他身上显得英武昂扬,袍服胸口绣着的那只孔雀昂首展翅,简直是与他本人如出一辙的富贵又桀骜。 真气派。谢父有些微酸地想。翅膀长硬了,难怪都不把老夫和祖宗放在眼里了。 那厢谢琻面色平静,向谢父行礼问安:“父亲有何事?宴席之中把儿子叫出来?” 他这么一问,谢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怒道:“我不现在把你叫出来,都根本逮不到你人影!你自己看看你多久没回家了,还认不认我这个爹了?” “大丧刚过,新帝即位,朝中事务繁忙,父亲不也好久没回家了?”谢琻反问道,“不知父亲这质问又从何而来?” “你!”谢父气得眼前发黑。 他此时甚至有点儿怀念这小子刚刚摘得榜眼、初入仕途的那段日子。那时候谢琻可比现在混多了,上捅天、下捅地,明明是个挺的大人了,却动不动把头一扬鼻孔冲人,傲气得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。谢父是打也打了、骂也骂了,可这小子的脖颈硬得就像跟柱子似得,根本不认识“谦逊”俩字怎么写。 可掰着指头算算,这才几年过去?他这小儿子的个头越抽越高,气质越发沉稳,早年的那股子混劲儿渐渐褪得一干二净,和这身官皮愈发显得是相得益彰。礼数倒也懂了,挨骂的时候让跪就跪、让低头就低头,二话都不带说的。回话的时候更是有理有据,不急不缓,一副“任尔东西南北风,我自岿然不动”的大家风范。 还是以前的儿子好啊……谢父心里又是恼又是酸。现在真的是——三刀削不下片肉,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。 谢琻盯着自己的父亲,见他忽而面露悲戚,忽而又愤慨不甘,不禁出言提醒道:“如今宴席未散,离席太久不妥当。若父亲有事要问,我便这几日抽空回家一趟,听您教训。” 谢父深知,他这“几日”又不知是那年那月以后了,连忙道:“慢着!我有事问你,也就一句话的事儿,说完再走。” 谢琻止住脚步,静静等着他问。可谢父那厢话到了嘴边,却又有些迟疑,左右纠结了半晌,终还是一咬牙,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新帝即位,也大赦天下了。这以前的许多事儿,如今又得翻过翻儿来看……” 谢琻眉头微动,已知他要问什么。 果然只见谢父紧盯着他,一字字道:“你有没有想上奏皇上——或者皇上有没有向你提过——要起复沈梒?